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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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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枕无忧,山河破碎也能独善其身,可他偏偏要倾家荡产,舍生忘死,也要给中国雪中萌芽的新兴实业,留下薪火微光。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霍锦宁,他仍旧是那个霍锦宁。

阿绣和欧阳回到王维国病房的时候,正遇上出门的主治医生。

他看见二人,表情一下子警惕起来:

“汇报工作?不许进去打扰王先生,明天就要手术了,病人不能情绪激动!”

连医生也知道,他们两个的工作汇报从来不会有好消息。

阿绣还想辩解几句,被医生直接推了出来:“王先生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手术后再说,都回去吧。”

两人相顾无奈,欧阳对阿绣说:“你先回酒店休息吧。”

阿绣刚要拒绝,就被他打断,劝道:

“术后还有很长的恢复时间,你不要太焦虑了,这段日子你没日没夜照顾先生,今夜暂且休息一晚吧,我留在这里守夜。”

为了方便照顾王维国,阿绣等随行人员十余人,就租住在圣玛丽医院不远处的浅水湾酒店,每天频繁往返,早已熟悉。

阿绣回到酒店时,天已经黑了,她没有胃口吃晚饭,坐在桌边拿出今天从巴黎传过来的最新文件,开始翻译。

法国政府已明确表态禁止军用物资经印度支那过境去中国,只允许把国有化工厂的武器和飞机出口到中国。

西方列强对中国有同情,有怜悯,但若要让他们立场鲜明的支援,为此承担战争的风险,却是万万不肯的。

从事对外工作越久,她越是发自内心的感悟,中国人能靠的只有自己。

本来熟悉的文字一个个蹦进眼中,大脑却像浆糊一般什么都反应不过来,可她还是逼着自己硬着头皮来看。

她十分害怕自己闲下来,只要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担心霍锦宁,担心阿瑜,担心梁大哥,担心上海的战事,担心比利时的会议明知毫无用处,正因毫无用处,才偏偏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不知枯坐了多久,恍然窗外一声响动,阿绣才惊得回了神。

酒店临近海湾,从窗边就能望见白沙浅滩,碧水细浪,杜鹃万紫千红,草木郁郁葱葱,打眼望去,好似墙上镶嵌的一幅瑰丽油画。

她曾来过这里,当时霍锦宁告诉她,这是鼎鼎有名的香江八景之一浅水丹花。

她惋惜这样的大好景色被英国租借,而他坚定的对她说,早晚有一天,每一寸属于中国的土地,都会回来。

那夜的风还温柔的吹在鬓边,那夜的月还明亮的挂在天际,那夜的人还刻骨的眷恋在我心上,一转眼,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年。

今晚不知是什么节日,海滩上有烟火表演,熙熙攘攘围了不少人。篝火边上,有印度女郎穿着鲜艳的纱丽在跳舞,白人音乐家拉着小提琴穿梭在人群中,分不清是洋人还是华人都载歌载舞,十分欢快。

阿绣站在窗边,茫然望着这一切,仿佛和沙滩上的人们彼此身处两个世界一般。

那烟花的火光,乐器的奏鸣,微微失神,就能和千里外苏州河畔的炮火声、冲锋声,影影绰绰的重叠起来,闭上眼睛便是一片血红。

这两个月来,他们接触到了无数前线最新战报。

为了牵制日军更多兵力,上海是要死守的。陆军前赴后继的支援,伤亡惨重,第一师四万人打到最后只余一千,如狼似虎的天下一军就此埋葬在苏州河畔。空军参战的八十架飞机现今仅剩下十二架,首席飞行员“四大天王”中三席永远的陨落,而中央海军闽系主力舰队几乎全军覆没。

昔日远东小巴黎,十里洋场不夜城,如今成了尸山血海的地狱。

阿绣有时会想起她的故乡,那个养育了她十年的江南小镇,那儿时跑过的风雨廊,撑过的乌篷船,还有她与他相遇的长寿桥,是否也笼罩在炮火连天中?昔日的旧邻故友,是否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此时此刻,她亦是游子,她亦是离人。

在窗边站得久了,阿绣有些乏,胃里饥肠辘辘的空荡感涌了上来,她拿起扔在床上的针织披肩裹住自己,出了房门,想要请服务员送晚餐过来。

许是外面海滩上的烟火晚会太过引人注目,整个酒店里都空空荡荡的,阿绣找了很久,都见不到一个服务员,于是悻悻的回返。

午夜的长廊悠长寂静,白色的墙壁被昏黄的壁灯晕染得朦胧,墙上挂着印象派抽象的画作,每一幅都光怪陆离,意味深长。

偶尔路过的房间里传来男女夸张的呻/吟低语,更多被外面的喧嚣欢闹而掩盖,一阵清灵渺远的钢琴声若有若无的穿插在其中。

这个曲子,好熟悉,太熟悉了。

阿绣突然站住了脚步。

是《致爱丽丝》?

她在原地愣了几秒,而后转身不顾一切的向走廊的尽头跑去。

不过是几百米远的距离,她仿佛要用尽自己一生的力气,披肩也扔了,右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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