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做生意。”
管家见封朔这模样,一时间也分不清他是真不介怀,还是全部隐忍了下来,杵在原地没动。
封朔冷了语气:“听不懂本王的话?”
管家这才给了玄甲卫头目一个眼神,整齐划一的铠甲碰撞声响起,封锁了整个都护府大街的玄甲卫如潮水一般退下。
但家家户户依然门窗紧闭。
封朔看了一眼头顶明晃晃的日头,那些被他一直刻意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叫嚣得厉害,但他面上依旧丝毫不显。
只吩咐管家:“好生伺候母妃,衣食住行一律按她原来的习惯,不可有半点差池。西州近日不太平,我晚些时候再回府看望母妃。”
管家连忙应是。
今日围在都护府大街的全是他的私兵,不该看的时候他们不会有眼睛,不该听的时候他们不会有耳朵,方才之事,谁也不会知晓。
封朔牵着马往回走,他是得了太皇太妃进入西州地界的信后匆匆赶回来的,连贴身护卫邢尧都没带。
马蹄踩在青石板地砖上,发出清晰而又单调的“踏踏”声。
他眯了迷眼睛,嘴角扬起的弧度狠戾又自嘲。
攥着马缰的手因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甚至有血迹从他掌心顺着缰绳往下滑,滴落在青石砖上。
前方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忽而出现一对母子,母亲是太皇太妃年轻时的模样,明艳不可方物。孩子随了母亲的相貌,玉团儿似的一个奶娃娃。
前一秒母亲逗着孩子咯咯地笑,眉眼间全是温柔。
后一秒母亲看着那个身穿龙袍的男人,眼泪止不住地流,咬紧唇抬手重重打在孩子身上,边打边骂:“贱人的儿子,也配唤本宫?”
封朔看着那个哭得一抽一抽的,被打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却还伸手要去抱母亲的孩子,牵着马面无表情走了过去。
他穿过了那对母子。
耳边孩子和母亲的哭声都消失了,大街上空无一人,一切不过是他深埋在心底的幼年时记忆罢了。
皇宫。
南边的秋总是比北方来得晚些,慈宁宫前那株银杏的叶片方才青黄。
太后枕着金丝软枕,宫女跪在床榻,轻柔为她捶着腿,一旁的紫金兽口香炉溢出袅袅烟雾。
太后歪在榻上,只觉前所未有的自在。
她十六岁嫁入东宫,刚生下皇长孙,太子就在前往江南治水的路上被暴民杀死。
所有人都觉着她这个太子妃很快就要做到头了,但先皇偏偏到死都没再立太子,反而传位给了她儿子。
悬着一颗心当了足足二十二年的太子妃,才在儿子登基那日,被封为太后。
但她依然不自在,因为上边还有个太皇太妃压着她,纵然那是个疯婆子。
如今好了,这九重宫阙里,再也无人能大得过她去。
许是因为心里舒坦,她话音都比平日拖长了几分:“汀兰,你说慈安宫那位,是不是已经抵达西州了?”
她的大宫女汀兰含着笑道:“算算日子,是到了。”
太后嗓音淡淡的:“她倒是个有福的,儿子还想着接她出去。”
汀兰知道太后想听什么,便专捡她喜欢听的说:“疯疯癫癫的,哪算是有福之人?那西州是出了名的贫瘠之地,能跟皇宫比?要奴婢说,这天底下最本事也最有福气的啊,还是太后您。您把陛下教得好,才让陛下坐上了那把龙椅。”
太后嘴角笑意深了几分,显然对这话极其受用,不过一说到皇帝上,太后又想起近日的烦心事来:“皇儿什么都好,就是如今迷上了那姓姜的小贱人!”
汀兰道:“那姜嫔姿色平平,陛下也就图个一时新鲜,您瞧先帝当年是怎么宠慈安宫那位的?后来不也险些一杯鸠酒赐死?论姿色,姜嫔给慈安宫那位提鞋都不配,等开春了,又有一批秀女入宫,陛下哪里还会记得那么个蒲苇之姿的。”
太后没接话,当年她生下皇长孙后不久,慈安宫那位才入宫,先皇对她,用宠冠六宫来说也不为过。
太后那时举步维艰,为了稳住东宫的地位,在宫里安插了不少眼线,却听得一段秘辛,说是慈安宫那位,酷似先皇死去的那位皇后。
先皇的皇后在生太子时难产而去,太后从来没见过自己婆婆。
她担心先皇另立下太子,曾买通过在先皇寝点伺候的太监,却从太监口中得知,先皇每次召慈宁宫那位侍寝,都让她穿死去的皇后穿过的衣裳,模仿皇后的行举止,甚至还要她假装成皇后,骂自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爬床的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