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里,陈记等你!”
人群最外层,有人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笑声。
“宝元,你笑什么?”低沉笑声旁的男子笑问。
被称呼为“宝元”的男子,额阔顶平,双睛点漆,眉目极浓,鼻挺面白,身形颀长,骨量骨架适中,看上去叫人赏心悦目,极为亲切。
看上去亲切,话却略有棱角。
“我一笑小儿狡黠,二笑学生鲁钝,三笑雕虫小技博开心。”
乔宝元,大名乔徽,手拎起与那张文博一摸一样的山院布袋,眉眼生得浓,神色却点得淡,“你看,咱们博儿多开心呀。”
旁边书生也跟着笑起来,“开出六尺宣,还有好几张不错的纸,该他开心。不说别的,陈记的纸是好的,也贵,他连乡试都还没过,素日里也没用过什么好纸。”
乔徽摇摇头,“这笔账,细算不了。”
四个袋子,四百八十文,一张毛边五文钱,三十一张共计一百五十五文,夹贡、玉版是一个档次的纸,算作十文,共计六十文,兰亭蚕纸两张共计四十文,最值钱的六尺洒金宣,便算作三十文,总计一共不过二百八十余文。
张文博多拿了两百文,买了个开心。
陈记推出的“盲袋”卖的不是纸,是购买时冲动的快感、开袋时的忐忑和开出结果后的遗憾或狂喜。
简而言之,“盲袋”卖的是感觉和瘾。
越买越想买,越开越想开。
总以为自己下一个袋子,能开出更好的东西。
购买“盲袋”到最后压根就不在意什么是好纸,而是追求的那点不确定。
这和赌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这个让你有回本的可能。
甚至,让你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乔徽双手抱胸,隔着人群远远看向棚子里那位明显的主事人——一个面生的小姑娘。
杏仁般的颌,细长上挑的眉眼,小小的淡色的唇,非常清冷的长相,却透露出蓬勃旺盛、向上使劲的生命力。
有种奇怪的冲突和美。
“陈家不是派了他们三爷回泾县吗?”旁边书生小声嘀咕,“这姑娘怎么像当家的?”
乔徽收回目光,拎起书袋,一把扯回书生的头巾,“姑娘为何不能当家?你实属迂腐!走了走了!夫子凶猛,到时罚你三百篇经义,全写毛边!”
注定命运
张文博开了个好头,囊中有闲钱的围观书生几乎都买了袋子,囊中羞涩的书生一脸羡艳地看着同窗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起哄声。
一个身材瘦小的小童,腊月的天穿件旧得起毛的棉布衣裳,巴在棚子木柱上,目光渴望地望向棚子里的热闹。
显金的目光与小童撞在一起。
显金怔愣片刻后,小童飞快跑掉。
“贺账房,我要两个袋子!”
“来了来了!”
有书生赶时间,隔着木架催促显金,显金应了一声,收回视线,赶在青城山院晨钟敲响之前结束这个忙碌的清晨。
“二百三十个、二百三十一个、二百三十二个……”
周二狗埋头蹲在地上,照笨办法数木柜里剩余的牛皮纸袋,头一低,背一躬,雄壮又宽阔的后背像座山似的。
“还剩二百三十二个,咱们一早上卖出了二百六十八个……”周二狗眉飞色舞,“天啦!那些纸放在库房里快两年了!咱们不过是加了个袋子,写了几块板子,竟然把纸给卖出去了!哈哈哈哈!”
真是个容易快乐又精力旺盛的单纯肌肉男。
显金葛优瘫在凳子上,状态挺好的,除了喉咙有点沙,扁桃体有点痛,嘴巴有点干。
显金抱着老茶杯狠狠灌了两口热水才舒服点,“……等会咱们吃了早饭,再回去装五十个袋子。”
热水划过喉咙,显金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干销售真的累。
脑子和嘴就没休息过,双腿杵在原地就没坐下过,笑得脸都快僵了。
显金捏捏嘴角,松快下颌,嘟囔着确认,“董哥,青城山院约有三百童生和五十五名秀才,对吧?真有那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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