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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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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金怕读书人不习惯与下劳力的力工师傅一起吃饭,便特意后院单放了一扇小巧的木头屏风。

陈笺方笑了笑,“……是怕我吃相难看,吓到诸位兄弟?”

显金被梗得面容扭曲,“主要是怕我吃饭途中,控制不住地唠叨训话……”

被这么一打岔,屏风也撤了,铺子里七八人就这么围坐圆桌吃晌午,先头大家伙都还顾忌陈笺方希望之星的身份,用餐时十分文雅拘束。

哪知不到十筷子,周二狗率先原形毕露,端着碗,泡上酸菜豆腐肉片汤,汤汤水水和饭呼呼啦啦干掉一大海碗。

董管事快要吓傻,余光瞥了眼希望之星身边坐着的自家掌柜,心里另一半也凉了。

自家掌柜埋头苦吃,动作不难看,但频率极快,眼里除了菜,就是饭,动作利落,吃相干脆。

别人是一山不容二虎,她老人家是两眼只看饭菜——铺子上吃饭是这样,还开门做着生意呢。谁能正正经经坐下,舒舒坦坦地边围炉煮茶,边一颗米嚼十来下?

特别是他们这儿,就只有掌柜的和小锁儿,两个姑娘。

其余全是做苦力的师傅,砍草、捞纸、搅水都要一兜子傻力气,在力工堆儿里打混,淑气啊、文雅啊、温柔啊——全都不顶用。

你要镇得住这群下劳力的,聪明是一方面,钱给够也是一方面,最要紧的是在日常相处中投不投缘、打不打得拢堆,这才是力工最看重了。

若投了脾性,一月给一两银子也干!

若是格格不入,一月给八两银子也不好使!

故而……可想而知……能够让青壮汉子彻底服气的金姐儿,除却聪明,除却大气,除却干脆利索,还有些什么?

董管事小觑了眼陈笺方,不觉一怔愣——

这位陈家赫赫有名的举人公子,好像……好像……正默默加快吃饭的速度?

饭后每人斟一壶浓茶,休息片刻,言归正传。

显金特意在后院收拾了一间干净屋子出来,整整齐齐摆放了六张方桌,上面笔墨纸砚俱全,甚至还在窗棂边摆了一支白釉瓷花壶,里面斜插了几枝翠绿的竹叶。

本该插花,但显金私以为陈笺方气质像竹。

陈笺方用《千字文》开蒙,显金本以为他会用更简单的《三字经》或是《蒙书》,陈笺方摇摇头,“……千字文,更实用。”

也是,他们学字,不是去考试的,是日常运用的。

千字文更贴合生活。

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全然睁眼瞎,再从“一二三木头人”教起,又费时费力,又无甚效果。

显金把这项目定位为文盲进阶班。

第一天教授的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十六个大字,显金坐在最后一排,深以为陈笺方授课十分有一套,直接拿白话开干,比如“天,天老爷的天”“地,种田的地”“辰,天上的玩意儿的总称”……

口水得,让显金有种,她上去也能讲的错觉。

可当看到陈笺方给每个人的纸上依次写好这十六个字时,显金甚觉后世签字笔的使用实在是毁人——羊毫长笔沾满墨,下笔端是正楷,约莫习的是颜真卿,谐调轻重、首尾呼应、错落有致、结构舒展,横平竖直,撇捺点勾都极富韵味。

陈笺方写字时,显金呼吸都变轻了。

陈笺方要求每人一个字练五十遍,“……不求写得多好,你只需会写能认,即可。”

堂下一片哀嚎。

周二狗还没学精,继续出头,“一个字五十遍!十六个字就是……”

卡壳了。

算数阻挡了他抱怨的步伐。

显金羞愧地别过脸去。

这支队伍,一群文盲,数学还差……

真是丢人现眼!

第二日交作业,每人十六张毛边纸叠在一起交上来,字写得好不好再议,大家伙都写得歪歪扭扭,前一个字还在地上,后一个字就歪到天上去了。

显金拿着作业,蹙眉浏览。突然一下福至心灵,抓起毛边纸往李三顺处去,“李师傅!”

李三顺被吓一跳。

显金眼睛亮得像银子在发光。

“你说,我们找一家印刷作坊,不印别的,就在这些毛边纸上,印上红色的、四四方方的、帮助大家练字时,横排、竖排对整齐的田字格……”

“会不会有人买?”

穿针引线

因李三顺老头儿贫瘠的想象力一时无法在脑海中准确描绘出田字格的样子,而陈笺方已拎着布袋于上首就座。

陈笺方放置砚台“砰”的一声,就相当于上课铃响了。

自封为班长的显金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兜着满脑子赚钱的念头,心不在焉地度过了第二堂课。

陈笺方在上首,语声温润地念“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显金在下面,摇头晃脑地跟,“钱来数往,东躲西藏”。

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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