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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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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沉得像灌铅的鼓,就算丢进水里,无论浪高淘低,他也决计不会轻浮地飘于水面。

“如有空余,我们可同去茅草书屋,家中藏书太少,几乎没有大用处。”

陈笺方轻声出言,“乔师在带你读书,就算放在山院,也是十分值得珍惜的机会。”

显金当然知道。

虽不知乔山长为何这么看得起她,但有名士大儒带着读书写文章,就算她以后没用,没资格参加科考,对她而言,也是段很好的回忆和成长的机会。

显金赶紧点头,“若您不嫌我驽钝,我自是非常愿意的。”

少女“驽钝”两个字带了鼻音,确有种钝感的可爱。

陈笺方不自觉地勾起嘴角,“那明日下午?”

显金摇头,“铺子上有事。”

“后日下午?”

显金再摇头。

“三日后?”

显金想了想,仍旧摇头。

陈笺方再问,“近日,铺子很忙?”

显金笑着挠挠眉毛,“倒也不是很忙,只是有些私事要处理。”

陈笺方静待后话。

显金站在游廊里,脚后跟不自觉踹上了朱漆栏杆的底部。

还真是像头尥蹶子的倔驴……

陈笺方心上莫名闪过这个念头。

显金略有吞吐地开了口,“我得去把宋记收拾了——虽不气,却仍要锱铢必较、有仇必报!否则容易夜不能眠、食不能咽……这对身体不好、很不好。”

陈笺方:“……”

好吧,他能不能收回那句“舒朗开阔,不拘小节”的谬论?

天生总助

五月莺飞草长,泾县的溪流在仲春初夏的风中,流速都变得轻快跳跃起来。

水西大街东南角,有好几处酒家。

陈敷最喜欢的琴鱼干就出自东南角斜坡上一家棚户酒家溪香阁。

这酒家倚靠乌溪而建,几根长竹竿撑在油布上,几根粗粗的原木做梁,零散摆了五六张桌子,大厨就在空地上支口大锅、摞上蒸屉和蒸笼,现点现做现上菜。

是个生意很好的大排档。

酒家好些菜式都不错,清淡咸香,能用或蒸或炖或煎或焖的手法,激发出食材的原味。

显金坐在大堂靠窗的位子,挑了缕茄子的内瓤,蘸了蘸特制的烧椒沾水,品评一番,同陈敷道,“……没有张妈打的调和好吃。”

一股自欺欺人的辣意,看起来张牙舞爪,实则外强中干。

陈敷听了,不太信,决定自己尝一口,蹙眉道,“手艺回潮了!”

又叫来跑堂,“放点黄糖来!”

显金:“……”

这个时代的徽州属南直隶,大家伙都受经济发达地区淮河以南的影响,从吃饭上看就是清淡为主,甚至有些菜甚甜。

后世的徽州就好多了,至少发展出万物皆可勾芡、红烧、上色的独特规律……

显金漫无目的地想。

待这一餐吃完,显金环视一圈,有些失落。

还是没来。

守株待兔四、五天了,天天跟着陈敷在这溪香阁胡吃海塞,一回家就再吃不下饭,每每都接收张妈幽怨的眼神控诉——有种吃野饭拉家屎之感。

人渐渐走得差不多了,厨子都在泼水磨刀了。

显金抿抿唇,仰头站起身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正招呼跑堂,准备结账离开,却看见不远处,穿着麻布衣裳、一看就是下劳力的五六个男人,垮着步子一脸疲态地进了酒家,寻了个不远的桌子勾肩搭背地坐下。

显金挑了挑眉。

正好跑堂的上前,“客官,您……”

显金手心朝外,做噤声状,重而落座。

“小二,照旧!”

为首的男人有气无力地敲敲桌子,刚说完,便倒吸一口气,“嘶”了一声,“算了算了!一人一碗阳春面,我那碗加个卤蛋!”

说完便有些躁气地叹口气,“老东家去的那一两年,日子也没这么难熬……”

旁边有人劝道,“谁的日子不是熬出来的,这做生意有高有低,咱们又不是老板,着急上火也没啥用!”

也有人同样躁气,“钱多钱少都是小事,咱凭的是手艺吃饭!你看看店子里,小的屁都不懂,一五一十全听那老的!偏生那老的以为自个儿地上全知、天上知一半……你看看咱库里剩的那些货,谁卖得出去,老子给他磕三个响头!”

旁边桌还在埋怨。

等面上齐了,便只听到“呼呼”吃面的声音。

显金与陈敷对视一眼后,亲到柜台去,递了一小锭银子,约莫一两半的银钱,同溪香阁掌柜的笑言,“……连同隔壁那桌的钱,一块儿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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